从前,有个国王和王后,他们很富有,简直享有一切他们所希望的东西,只是没有孩子。王后为此日夜伤感,说:我就像块不长庄稼的地。上帝最后成全了他,给他了个孩子,但这孩子根本不像人,而是头小毛驴。母亲不见则已见了叫苦连天,她说自己宁可不要孩子也不愿有头驴,并且还想把他扔进河里让鱼吃掉。但国王却说:别这样,既然上帝把他赐给我们,他就该是我的儿子和继承人,在我死后戴上王冠坐上皇帝的宝座。就这样,这驴子被养了下来,慢慢长大了,它的耳朵又细又长,向上直伸着。
这驴儿天性活泼,到处跳跃、游戏,且特别爱好音乐。于是他走到一位有名的乐师那里,说把你的本领教给我吧,我要把琴弹得和你一样好。
啊,小少爷,乐师说,这对你来说就难了,你的手指实在太粗,不是块弹琴的料。我怕琴弦经不起。但他的推脱没用,驴儿要弹琴,非学弹琴不可。他学起来又勤快、又刻苦,最后练得竟和师傅一样好了。
有一次,这小主人出去散步,脑子正在思考着什么,不觉来到了一口井边。他往水中一瞧,见水面清澈如镜,那儿有自己的驴子模样。他懊丧极了,便带了忠实的仆人离家出走,到了很远的地方。他们四处漂泊,最后来到了一个王国,统治这个国家的是位年迈的国王,不过他有一位美丽绝伦的独身女。
驴儿说:我们就在这儿呆下吧!说着就去敲城门,外边有客,快开门让他进来!有人说但是大门没有打开。他于是坐了下来,取出他的琴,伸出两只前腿弹起琴来,音乐非常优美动听。守城门的人听得睁大了眼,赶忙跑去报告国王:门外坐着头驴子,琴儿弹得有大师那么棒。让那位音乐家到我这儿来吧!国王说。
当那驴儿一进来,所有的人都称赞起这位弹琴的来,他们让他坐下来和仆人一块儿吃饭,他却很不乐意,说:我可不是头普通的驴子,我可是位贵族。他们说:如果你真是位贵族,就和武士们坐一起吧。不,我要坐在国王身旁。国王微微一笑,很幽默地说:好吧,就照你的意思办。小毛驴,到我这儿来吧。然后他又问:小毛驴,你觉得我女儿怎么样?驴儿转过头看着她,点了点头,说实在太美了!我还没见过像她这样漂亮的女孩。那么,好吧,你也该挨着她坐吧!国王说。那我是求之不得的呢!驴儿一边说,一边紧挨着公主坐下。他又吃又喝,既举止优雅,又注意清洁卫生。
这高贵的驴儿在宫里住了一些时,他想:这一切对我有何用呢?我得回家去。于是他便难过地垂下了头,来到国王跟前,请求能让他走。但国王已经喜欢上他了,便说:小毛驴,你什么事儿不开心?你看起来就像一缸醋一样酸溜溜的。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要金子吗?不,驴儿摇头说。你要珠宝和华贵的服装吗?不。我分给你半个王国,好吗?啊呀,不。于是,国王说:什么能教你开心,你是不是想娶我的宝贝女儿做妻子?啊,是的是的。他一下子变得高兴起来,那确实是他所希望的。
于是他们举行了隆重而豪华的婚礼。新婚之夜,新郎和新娘被带进了洞房,国王想知道驴儿是不是举止温文尔雅,便命一个仆人躲在那里。他们双双走进了新房,新郎闩上了门,他以为只有他们俩在那里,只见他摔脱了身上的皮,站在那儿,竟是个英俊潇洒的青年。现在你瞧我是谁,看我配不配得上你。这时新娘非常高兴,过来吻他,打心眼里爱着他。到了早上,他跳了起来,又重新披上驴皮,没有人会想得到里面藏着个多么英俊的帅小伙子。
不久老国王来了,啊,他叫道,驴儿已经起床了!女儿呀,你一定很伤心,没能嫁一个能真正作你丈夫的人。哦,不,亲爱的父亲,我很爱他,他就像是世上最英俊潇洒的小伙子,我会终生和他厮守在一起的。国王感到很惊讶。但是先前藏在新房的仆人来了,向国王透露了一切。国王说:这绝不可能是真的!那么今晚就请您亲自去看看,你会亲眼看见的。国王,你听我说,你去把他的皮拿走,把它扔进火里烧掉,到时他就会显露真形的。国王说:你这主意很不错。到了晚上他们睡觉时,他偷偷地走了进去,来到床前,借助月光他看见了一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躺在床上,那件驴皮就放在地上。于是他把驴皮拿走了,让人在外面生起火,然后把驴皮扔了进去,等着看到它化为了灰烬。国王急于想看看这位丢了东西的新郎会怎样,便彻夜没睡,一直关注着。
年轻人睡醒后,就着晨光一翻而起,想穿上那张驴皮,但没找着。这下他变得很惊恐焦虑,又非常伤心,说:现在我非逃走不可了。,但他刚走出来,但便发现国王正站在那儿。国王说:我的儿,你这么匆匆忙忙上哪去?你心里有啥事?留在这里吧,你是个这样潇洒的小伙子,你是不会离开我的。我现在就把我的一半王国给你,等我死后,整个王国都归你。我也希望善始善终,那我就留在这儿吧!随后老国王给了他一半的国土,一年后国王死了,整个王国都属于了他。
他自己的父亲死后,他又得到了另一个王国,从此便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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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身王子(1)
从前有一位仙女,威力遍及陆地、海洋、空中与火。她有四个儿子。大儿子敏捷、活泼、富有想象,她让他主管火,因为她认为火是所有元素中最尊贵的。二儿子虽然动作较为迟缓,但有智慧,比较审慎,因此被指定来管理陆地。三儿子狂放不羁,长得五大三粗,他母亲——仙女总以他的缺陷为耻,想把这些缺陷掩盖起来,为此让他去做四海之王。四儿子多愁善感,情绪不稳,为此被任命为天空王子。
一般来说,小儿子总是妈妈的宠儿。但是,妈妈对小儿子的软弱性格并非视而不见,她预见到小儿子有朝一日将因失恋而陷入痛苦。因此,仙女妈妈认为最好的办法是让这个小儿子在成长过程中伴随着一种对女人的恐惧感。果然,她高兴地见到,小儿子越长大,越不喜欢女人。从儿时起,王子所听到的故事没有别的只有公主们因为爱情而遇到各种各样的烦心事。仙女妈妈画了一张爱神丘比特的画像,把她画成极其丑陋的模样,让王子毫不怀疑地相信爱神正是万恶的根源。
这位聪明的母亲不遗余力地向小儿子灌输对妇女的仇恨感,与此同时,又向小儿子灌输狩猎的乐趣,狩猎成为小儿子的最大爱好。为了取悦于小儿子,仙女特为他建造一座森林,种植世上最华贵的大树,林中放养各种各样的动物,凡是地球上五大洲所有的动物都找来了。森林中央盖了一座王宫,世上没有另一座王宫能与之媲美。这样,仙女认为,这些安排足以使世上任何一位王子快乐无比。
诋毁爱神很容易,但是,男人是无法抗拒他的命运的。王子的内心,对母亲经常不断地谈论这个题目已经感到厌倦。一天,母亲离开王宫去处理别的事情,嘱咐王子不要四处乱跑,王子立刻产生了不服从的念头。
剩下自己一人的时候,王子忘掉了母亲的唠叨,对陪伴自己的一伙人也感到了厌倦,便命令一些空中精灵把他带去邻近的王国。这个王国坐落在玫瑰岛上,那里四季如春,草地常绿,鲜花常开不谢。海浪从不冲击岩石,涨潮时海水悄悄上岸。金色的灌木一丛丛遍布岛上,葡萄累累,把葡萄藤坠得很低很低。
岛国的国王有个女儿名叫罗莎莉,比世上最美的姑娘还要美。天空王子的目光一落到她身上,就把他自出生以来不断受到的警告抛到九霄云外。他立刻开始想,什么才是使他快活的最好办法,眼前,最便捷的办法就是让小精灵们把罗莎莉带回家。
很容易想象出,国王知道女儿失踪的消息后有什么感受。他日夜为思念女儿哭泣,唯一的安慰是同一位刚刚来到宫廷的一位年轻、不知名姓的王子谈天。国王并不知道这位陌生王子对罗莎莉的感情那么深,因为王子曾见过她,立刻被她的美貌所俘虏。
一天,国王比哪天都更忧伤,他在岸边悲伤地散步。沉默了好长时间,唯一陪伴着国王的不知名王子突然开口说道:“没有一桩坏事没有解决办法的。”他对那位不快乐的国王说:“如果你答应把女儿嫁给我,我一定要去把你的女儿找回来。”
“你拿空话来安慰我,”国王说,“难道我没有看见她是被带到天空中去的吗?哭泣是打动不了那个抢走她的野蛮人的。可怜的女儿一定是在某个地方苦苦地思恋家乡,那个地方准是人迹罕至,我是永不能见到她了。不过,好心的异乡人,你去吧,如果你能把罗莎莉找回来,我就让你同她快活地过一辈子,我现在就宣布你是我的王位继承人。”
虽然罗莎莉的父王不知道那个来自异乡的青年人的姓名与血统,但他却是黄金岛国王的儿子。黄金岛是这个王国的首都,从这个大海延伸到另一个大海。城市的围墙覆盖着黄金,使人们联想到黄沙。岛上有一道由橘子树与柠檬树组成的狭长堤垒。所有的街道,路面都由黄金铺成。
这个美丽王国的国王只有一个独生子,在他出生时,就有预言说他的一生充满了冒险。这使国王与王后十分担忧。正好有一位仙女在场,为了安慰国王与王后,交给他们一个小卵石,要他们保存好,直到王子长大成人。把这块小卵石含在嘴里,便可隐身,但不能开口讲话,一开口讲话,卵石便失去隐身的魔力。仙人希望用这个办法可使王子面临各种危险时受到保护。
王子长大后,渴望出外看看世界,看看有没有同他的祖国一般美丽富有的国家。他借口去访问归属他父王管辖的另一个小岛,便出国旅行去了。一场可怕的暴风雨把他乘的船送到不知名的小岛,他的大多数随从都被当地的野蛮人杀死了,王子因有小卵石的魔力,才得以幸免。他把身子隐藏起来,走回岸边,登上了自家的船。
接着,他航行到达的头一个王国便是玫瑰岛。他立即去拜访国王,也就是罗莎莉的父亲。当他头一眼见到罗莎莉公主,便立刻倾心。所有的人都会这样。
再说天空王子把罗莎莉卷走已有数月,岛上每个人都沉浸在悲哀与绝望之中。尽管大家都悲伤,也不及黄金岛王子更加悲痛欲绝。
“天啊!”王子说,“难道我从此见不到我可爱的公主了吗?”可是,谁知道她被卷到什么地方去了呢?什么样的仙人为了什么要把她带走呢?王子说:“我是个男子汉,我有强烈的爱心,我要走遍全世界去把她寻找回来。”
他这么说着,告别了宫廷,立即出发。
他走了很远很远,疲乏已极,仍听不到一点点有关罗莎莉公主的消息。直到一天早上,他正在穿越一座密林,突然见到一座巨大的王宫矗立在一条松树夹道的尽头。他心跳加速,这座王宫里会不会正关押着罗莎莉?他加快了步伐,很快走到王宫大门前,这扇大门是由玛瑙制成的。大门自动打开,让他进去。他连续通过三进宫殿,这三进宫殿都由滚滚的流水环绕着,许多羽毛十分鲜艳的小鸟在水边歌唱。四周有许多珍贵美丽的物件,而王子无心观看欣赏。他只思念着公主,想着何处才能找到她。当他一一打开殿门,搜遍各个角落后,仍不见公主的踪影,也不见有别的人。最后,所有的屋子都搜过,只除了一座小木屋。小木屋的四周被橘树包围着,木屋四角上各有一个小房间。其中三个小房间里都摆着一些雕像以及奇珍异宝,却空无一人。第四个小房间里,隐身王子见到了罗莎莉。然而,重新见到公主的喜悦却被一个景象冲淡了,那就是天空王子正跪倒在罗莎莉的脚下向她求爱。公主正在摇头说“不”,她说:“你把我从我亲爱的父王身边夺走,世界上任何荣华富贵都不能打动我的心。走吧!我对你只有讨厌与轻视。”说完这些话,她转身回自己房间里去了。
隐身王子悄悄跟着她,但担心不要在有人在场时让公主见到他,为此决定耐心等待天黑。利用这段时间,他为公主写了一首诗,当时他就在床上躺在公主身边。写完诗,他琢磨着什么才是解救罗莎莉最好的办法。琢磨结果是应当利用“天空王子”一年一度回去看望母亲和兄长的时机。
那天,罗莎莉在屋里正在烦恼,忽见有一支笔在桌上立起来,自动地在一张白纸上写字。她不知道有个隐身的人在握笔写字,因而十分惊讶。等笔停下不动了,她立刻走到桌旁,发现纸上竟写着一些可爱的诗句,告诉她有个人正在分担她的悲伤,无论发生什么事,这个人会全心全意的爱着她,不把她从仇人手中解救出来,决不罢休。罗莎莉大受鼓舞,把全部经过告诉了这个来自她父王宫廷的年轻人。隐身王子此时已无须掩盖自己,便取出口中的卵石,现出原形,跪在了罗莎莉的脚下。这位年轻人是如此的英俊,从此深印在罗莎莉的心中,再无他人的位置。
他们经过了最初的狂喜之后,便策划如何摆脱“天空王子”。这将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为魔法卵石只能一次为一人服务。为了救罗莎莉,黄金岛王子不得不现出本身,这样就必然激怒天空王子。罗莎莉不愿听到这些话。
“不,王子,”她说,“你已经来到这里,这个岛对我来说已经不是座监狱。此外,你是受一位仙女保护的,在这种季节,她也常来我父王的宫廷拜访。你就去找她,请她再给你一块有同样魔力的石头。有了石头,逃跑就不困难了。”
数天后,天空王子从他母亲的王宫回来。此时,隐身王子已经离开,但他完全忘记了来的道路,在森林中迷了路。耽搁了好长时间,最终回到王宫时,仙女已经走了,不管他是如何地哀伤,也只好等待下次仙女来访,罗莎莉也只好再受三个月的苦。这么一想,他几乎要绝望了,因此决心回到罗莎莉被幽禁的地方。一天,他正在森林中的一条小道上行走,见到一棵橡树张着大口,有两位王子从洞中出来热烈地交谈。隐身王子有隐身术,因此这两位王子见不到他,正在大声讲话。
“什么!”一位王子说,“你怎么能允许你自己受这种想法的折磨,认为什么事情都不会有快乐的结局,认为全王国都找不到一件事能使你满意。”
另一位王子回答说:“即使贵为土地神王国的王子,又有一位威力无穷的母后,如果赢不到阿瑟汀公主的爱情,又有什么用呢?从我见她坐在林中鲜花丛中的第一分钟起,我日日夜夜没有一刻不想她的。我这么爱慕她,可是我知道她是永远不会理我的。你知道,我的宫里有三间时间小屋。第一间小屋有面大镜子反映过去;第二间小屋的大镜子说明现在;第三间小屋的大镜子预告未来。我从镜中见到,阿瑟汀公主对我只有嘲笑与轻视,没有爱情,所以我才飞到这里来。想想看,我是多么的不幸。”
黄金岛王子听到这番谈话喜出望外。因为,阿瑟汀公主正是他的妹妹。希望她能对土地神王国的王子施加影响,得到王子兄长的帮助,使罗莎莉获得释放。于是,他愉快地回到父王的王宫,见到了好朋友仙女,仙女立即又送他一颗有魔力的小卵石。可以想象,他是如何急不可耐地飞速回到罗莎莉身边。可是,当他到了森林中央的王宫,罗莎莉却不见了。他四处寻找,仍未找到。他是如此的绝望,几乎想自杀。最终,他记起两位王子谈到过三面大镜子。如果他能找到那棵大橡树,他准能了解到罗莎莉有什么遭遇。果然,他很幸运地找到那个秘密通道,进入说明现在的第二间小屋,从大镜子里看到不幸的罗莎莉正坐在地上苦苦地哭泣,周围有守护神日夜看守。
水牛和毛驴的故事
水牛和毛驴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商人,他不但会做生意,而且还有一种特异功能,能听得懂鸟兽说话。他家中养着一头毛驴和一头水牛,雇了个农夫给他干活。一天,刚耕完田的水牛跑到毛驴棚里,看见毛驴全身梳洗得干干净净,舒舒服服地躺在那里休息,饿了还有细草和麦糠吃。水牛非常羡慕毛驴的优厚待遇,因为它知道主人仅仅在有事时才骑着它出去走走,没过多久就回来了,真是轻松自在。一次,主人准备去驴棚看看是否还有草料,快到驴棚时,听到水牛在跟毛驴说话:“毛驴老弟,你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终日清闲自在,吃的比我不知道要强到哪里去,主人那样精心照料你,而你的差事仅仅是偶尔跑跑腿。哪像我呢,成天劳作,不是耕田就是推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几日清闲。吃的是粗草霉料,活着实在没有意思。”
听了水牛的话后,毛驴认为水牛讲的也是实话,倒有几分同情。毛驴想了想,对水牛说:“老兄,我给你出个主意,以后农夫要让你犁田时,你就左扭右拐,不走正路。他要用鞭子抽你,你就乱跑,再不就躺倒。回家给你喂草料时,你也不吃,装成生病的样子。你只要坚持住两三天不吃东西,主人就不会再赶你去干重活,你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水牛听了,认为毛驴的这个办法不错,便决定照它说的去做。
这天晚上,农夫去给水牛喂料,水牛只吃了一点儿。第二天农夫赶着水牛去犁田,水牛乱蹦乱跳,农夫抽了它几鞭,它就躺倒在田中,鼻孔猛喘气。农夫见牛倒下,便认为它生病了,把它牵回去对主人说:“水牛昨天晚上很少吃东西,今天又不能干活,恐怕是生病了,是不是要给它治一下?”
主人一听,便知是怎么回事,对农夫说:“既然水牛不能耕田,那就把毛驴牵去暂时换一下,平日里毛驴确实也没什么事干。”
毛驴被牵去整整耕作了一天,累得它骨头都快散了。晚上回到棚里,见水牛舒适地躺在那里休息,嚼着主人给它弄的草料,心里十分后悔当初给水牛出主意。水牛非常感谢毛驴为它代劳,见毛驴不习惯耕作,连肩头都磨破了,有些过意不去,便去问候毛驴,而毛驴却不理它。见毛驴疲惫不堪的样子,又不理自己,水牛不知如何是好。毛驴想:“我可不是耕田的料,再叫我这样干上十天半月,岂不是要我的命吗?”
它躺在那儿想了一会,然后对水牛说:“老兄,我想告诉你一句实话,今天我听到主人跟农夫说:‘毛驴耕田不行,还是水牛有用。但是现在看水牛病成那个样子,恐怕不能起来干活了,不如趁早把它宰了,还能卖些钱,等到病死了,肉就不好卖了。’所以我真是替你着急,你还是赶快想办法保命吧!”
水牛一听,就着急起来,但它非常感谢毛驴的忠告,不好意思地说:“我必须恢复原来的样子,否则主人会把我宰了。”
喂食的时候,水牛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草料。毛驴和水牛的话碰巧又让主人听到了。
第二天早上,商人和他的老婆去驴棚,水牛一见到主人,立即显出精神抖擞的样子,尾巴甩得叭叭响。商人见了,就忍不住笑起来。他的老婆见丈夫看到自家水牛居然哈哈大笑,感到莫名其妙,便问:“你傻笑什么?”
商人说:“这不能告诉你,因为这是个秘密。昨天我听到了毛驴和水牛的谈话,所以现在看到水牛这个样子忍不住就要发笑。”
商人老婆说:“毛驴和水牛到底说了些什么?告诉我。”
商人说:“我不能告诉你,因为一旦泄露了这个秘密,我就没命了。”
妻子听到丈夫这样说,就越是感到好奇,说:“我可不管你能不能保住性命,你必须把秘密告诉我。”
商人坚决地说:“不,我绝不能告诉你,我一告诉你,我的命就没了。”
商人的老婆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丈夫能够听懂鸟兽的语言,硬是缠着丈夫告诉她。商人被老婆缠得没办法,便赌气地说:“好吧,让我告诉你一切吧,我死了之后让你去守寡。”
于是商人便打发人去请法官和证人,准备死后留下遗嘱,然后把他能听懂鸟兽语言的秘密公布于众。商人之所以宁愿让自己死,也不愿让老婆委屈,是因为他太爱她了。她是他舅舅的女儿,长得非常漂亮,因凡事都宠着她,把她惯坏了。
当众亲朋好友,隔壁邻居全都到来后,商人说:“我小的时候碰到一位异人,他教给我鸟兽的语言,他告诉我说:‘动物讲的话你不能跟其他任何人说,你一旦说了,你就会死去!’我前两天听到我家的毛驴和水牛谈话,我觉得很好笑。我老婆硬要我告诉她我为什么发笑。因为我实在太爱我的老婆了,所以我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把秘密告诉她。今天请众人来,我就是要先立下遗嘱,大家作个公证,然后我就把我所知道的动物的秘密告诉大家。”
在场的所有亲友都很感动,纷纷劝商人的妻子说:“向安拉起誓,放弃你这个不必要的要求吧。他一死,孩子们就没了父亲,再怎么说他也是你丈夫呀!”
但无论亲友们怎样劝说,商人的妻子还是坚持让商人把秘密说出来。
商人见事情无可挽回,只好站起身来,离开大家,前去洗澡,准备回来说出秘密死去。
他家里养着一条家狗和一只公鸡、五十只母鸡,他在经过鸡棚时,听到那条家狗对公鸡说:“你知道吗,咱们的主人就要死了。”
公鸡忙问:“主人好好的怎么就要死了?”
狗就把主人家中发生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公鸡听后,不以为然地说:“主人真是没用,我有五十个老婆,我想同哪个亲热,谁也管不着。而主人才一个老婆,为一点小事就没法管,实在算不上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要我是他,我就折两根柳树条,把她关在屋里,打她一顿,看她还张狂不张狂。”
商人便把狗和鸡说的话全记在心里。商人到屋子边的柳树上折了几根柳条,藏在身上走回来,对着众人说:“还是让我到房里去告诉我老婆秘密吧。”
他老婆听说丈夫要告诉她秘密,便高兴地跟着丈夫进了房间。她一进房间,商人立即把门关牢,从身上拿出柳条,对着老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打,打得她赶紧求饶:“看在安拉的面上,饶了我这一次吧,以后决不敢向你问什么秘密了。”
商人见老婆求饶,便停住手说:“起来吧,把衣服整理好,出去见亲朋好友们吧。”
商人的老婆便抹干眼泪,整好衣服,和丈夫从房中出来。亲友们见商人平安地从房中出来都很高兴,便各自回家去了。
2小编点评时间之前水牛羡慕毛驴的生活,因为装病就不用干活,但是没用之后就要面临被主人杀掉,最后水牛还不是老老实实干活。虽然毛驴的生活看起来比水牛要好,但是水牛和毛驴的分配用处不一样,水牛可以干劳累活,毛驴用来当行走工具,所以没有必要羡慕对方。商人能听懂动物们的话至今还是一个秘密存在。
科纳马拉毛驴
跟平日早晨一样,丹尼的母亲替他扣好扣子,把他那顶绿色的贝雷帽拉下来捂住耳朵,一直送他出门口。门口到学校的路得丹尼自个儿走了。他已经七岁了,路上只要横穿一条马路。
“过马路时小心点,”奥托尔夫人说,“注意看看两面。”
“我知道。”丹尼应声道。
“这可是世界上最好的意见,”奥托尔先生的声音从他们刚刚一起吃早饭的厨房里传来,“两面多看看,什么都看见,从迷路的猫到国王一个也不漏掉。”
“猫呀、国王呀,你别去管它。”奥托尔夫人说,“你只要注意汽车和自行车就行。”
“我知道。”丹尼答应着,向松林路的幼小混合学校①走去。
奥托尔夫人回到厨房,奥托尔先生正在装他早上的头一烟斗烟。“你整天给孩子们讲一大堆胡话,”她笑着说,“就像往烟斗里塞烟丝一样,你老给他灌输童话故事。”
“那你说该往烟斗里装什么,该给孩子讲什么呢?”奥托尔先生反问道。先生是爱尔兰人,太太是英格兰人,他们之间的分歧就在这上面。英格兰人碰到他们不完全懂的东西,要么微笑,要么骂人。奥托尔先生自从来英国定居以后,小心选择了微笑这种方式。奥托尔太太一面将早饭用过的餐具堆在一起,一面还在微笑。奥托尔先生准备上班去了。他在转角的皇家剧院工作。在家时,他和其他人一样戴上套袖,但工作时,他的制服总是戴上一些华丽的装饰,仿佛换了一个人。去年圣诞节,丹尼第一次上皇家剧院看童话剧,他迷上了漂亮的狄克·韦廷顿和他那只神奇的猫,也就是美丽的七仙女,也迷上了幕问休息给他送来香草冰淇淋的那位出售节目单的小姑娘。晚上他睡不着时想他们,睡着以后又做梦梦见他们。他记得最清楚的是他矮小的父亲打开汽车门和向出租汽车吹口哨的滑稽相,他身上穿的是在家里从未穿过的衣服。
“我父亲的衣服上镶着金子。”他告诉学校的孩子们说。
“呵,像真的一样!”阿尔贝特嘲笑说,他是丹尼最最不喜欢的一个同学。“你就跟海军陆战队去说呗②。”阿尔贝特最近听他叔叔讲过这句话,他相信叔叔讲的一切,正如丹尼相信他父亲讲的一切一样。“他衣服上有金子,呵!”阿尔贝特继续嘲笑他,“去跟海军陆战队说。”
“这是真的,”丹尼大声说,“我父亲衣服的肩头和前胸就是有金子。”
“你跟我们说,你父亲是哪儿出生的,丹尼。”梅茜咯咯地笑着说。
“我父亲出生在科纳马拉!”丹尼拼命地提高嗓音说。每次谈论丹尼的父亲,他们都以提这个问题来结束。自从丹尼头一次说这话以来,孩子们一听到这个古怪的字眼总要尖声嘲笑。学校诗人编了一首歌:
“丹尼的父亲!丹尼的父亲
不就住在科纳马拉!”
“不,他现在不住那儿,”丹尼嚷道,“他以前是住在那儿的。”
“什么以前不以前?”梅茜逗他说,“根本就没有科纳马拉这个地方。”
“有的!”
“你编造的。”
“我没有编!我父亲的外套上就是镶有金子。”
“你就跟海军陆战队去说呗。”阿尔贝特粗声粗气地重复着。
“海军陆战队知道这件事。”丹尼说,他显得有些激动。阿尔贝特清楚这句话的意思是胡说八道的事都可以跟海军陆战队讲,而现在丹尼硬把他们扯在一起,倒好像他们是他的老朋友。上课铃结束了他们之间的争论。这件事发生在圣诞节以后,童话剧正演得热闹呢③。奥托尔先生谈到猫和国王的事,那是在夏天,离圣诞节和童话剧演出时间还差得远呢。到暑假快来临了,人人都在谈论去哪儿过暑假,不是说想去哪儿,便是说去年去过哪儿。
在交叉路口,丹尼向两面仔细张望一番,趁马路上没有车辆来往,迅速穿了过去,不一会,他就来到松林路幼小混合学校的操场上。多有意思,他父亲偏巧选中今天讲猫的事,因为他看到梅茜怀抱着一只小猫,孩子们正围着她,都想摸一摸小猫。小猫灰白的脖子上拴着紫色的蝴蝶结。除了一些深色斑点外,小猫全身上几乎都是柔和的灰白色。小猫的一对蓝眼睛露出惊慌,它把鼻子拱进梅茜的胳肢窝下,打算躲藏起来。“这是一只灰鼠猫,”梅茜很骄傲地说。
“让我看看!”丹尼说。
“让丹尼看看!”阿尔贝特学丹尼的腔调说,“他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灰鼠猫,科纳马拉没有灰鼠猫。”
“但他们有许多别的东西。”丹尼毫不示弱地回答。
“那他们有什么?”
“我不告诉你。”
“你是不知道。”阿尔贝特嘲笑他说。
丹尼确实不知道,所以在打听到一些有关情况以前,只好躲躲闪闪说,“我明天告诉你。”
“不,你不会告诉我的。”
“我会。”
“你不会,”阿尔贝特摆出一副胜利者的架势呱里呱啦说,“因为没有一个叫科纳马拉的地方。”
孩子们发出尖声狂笑,使得达莱小姐跑到门口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是一位新来的低年级女教师,长得很好看,也很受大家欢迎。她朝他们拍掌招呼。
“过来,过来,在讲什么笑话?梅茜,你抱的是什么?”
“是我的灰鼠猫,老师,爸爸昨晚给我的。”
“给我看看,梅茜。真可爱。可我看你不能把它带到学校来。”
“噢,老师!”
达莱小姐摇了摇头,“它还不到上学的年龄呢。”孩子们咯咯地笑,“我们让它躺得舒服一些,给它弄点牛奶来,多可爱的小猫啊。”达莱小姐把软绵绵的灰绒球挨近她的下巴,“天哪,快点走,时间到了。”
“要是它跑出去,迷了路怎么办,小姐?”梅茜声音发抖地问。
“我保证它不会,午饭时你可以带它回家。”
整个上午几节课里,孩子们心中一直惦记着灰鼠猫。梅茜因有这只灰鼠猫而感到自豪,也受到了同学们的欢迎和羡慕。
吃茶点④时,丹尼问他父亲:“爹爹,科纳马拉都有些什么?”
“科纳马拉有爱尔兰最绿的山,最黑的沼泽地,湖水清澈得像一面镜子,你可以看到天上的云在里面漂浮。”
“我是说,有猫吗?”
“等你去那儿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去?”
“过些日子,”奥托尔先生往他的茶里放糖,“将来有一天,我和你一起去你爷爷的农场,我就出生在那儿。”
这是一个普通的许愿,不知许了多少回了。丹尼突然对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农场发生了兴趣,“那儿有大猫和小猫吗?”
“你说大猫小猫?小猫多得你连路都没法走!”
“都是你自己的吗?”
“我想要的话,就有那么多。可是,我已经有一条毛驴,还要猫干嘛呢?”
“一条毛驴!”
“白得像梨花一般。”
“一条毛驴?”
“两只眼睛像红宝石一样。”(“特伦斯⑤!”奥托尔太太在一旁叫道。)
丹尼说:“梅茜的灰鼠猫眼睛是蓝色的,她今天把猫带到学校去了。”
“真的吗?”奥托尔先生又漫不经心地往茶里加糖,他从眼角瞥见丹尼发抖的下唇。
“阿尔贝特说在科纳马拉没有灰鼠猫。”
奥托尔先生搅动着他的茶,“你告诉阿尔贝特,我问候他,并说你在科纳马拉已经有了一条驴。”
“我?”
“不是你是谁?我刚才不是给你了吗?”
“我有了一条驴,”丹尼喘息道,“有了一条驴!”
“你确实有一条毛驴。”奥托尔先生站起身来。时间到了,该回到皇家剧院去了。剧院离他家不远,拐两个弯就到,溜回家来用茶点是很方便。丹尼跟着他往街上走。
“毛驴有多大,爹爹?”
“有这么大,”奥托尔先生伸出两手比划着,“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骑正合适。”
“我可以去看看它吗?”
“迟早有一天。”
“我能骑在它背上吗?”
“为什么不能!”
“它走得快吗?”
“四股风并成一股风那么快。”
“有鞍子吗?”
“天蓝色的厚绒布加上像星星一般的银色斑点。你快回去吧,你妈妈不愿意让你过两次马路。”
“有缰绳吗?”
“红皮的缰绳。”奥托尔先生在路中间大声回答说。
“爹爹,爹爹!”
奥托尔先生在那边人行道上站定下来。
“它叫什么名字,爹爹?”
“它的名字,”奥托尔大声说,“叫费尼根。听话,快回家去。”
“让我看看。”丹尼两颊通红、双眼放光,连蹦带跳地走进屋去。
奥托尔夫人对他说:“你的嗓子疼不疼?”她以为孩子在发烧,慌忙作了检查。
“费尼根!”丹尼叫道。
奥托尔夫人马上怀疑他有些神智不清。
“我的毛驴名叫费尼根,妈妈。”
“快来!”她笑着寻思,他传染上他父亲的神智不清了。“快上床睡觉,不要忘了祈祷。”
丹尼睡觉去了,他满脑子装的都是他的毛驴,他的祈祷自始至终提的都是费尼根。
第二天早晨,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学校,好不容易才在通往各自教室的通道上碰到阿尔贝特。
“科纳马拉有毛驴。”
“谁的毛驴?”
“有一条是我的。”
“谁的?”
“我的,我有一条毛驴叫费尼根——”
因为年级不同他们分开了,但在早课结束以前,已经有十多个孩子知道丹尼在科纳马拉有一条毛驴。起码,他是这么说的。可是连科纳马拉这个地方都没有,又怎么会有毛驴呢?同学们在操场上都逼着丹尼回答这样一个问题。丹尼详详细细罗列了证据。
“它有蓝色的鞍子。”
“哦!”那是相信他的反应。
“红色的缰绳和银色的把手。”
“呵!”那是不相信的反应。
“它是一条白色的驴。”
“根本就没有白色的驴。”阿尔贝特毫不含糊地说。
“有的,它的眼睛像红宝石一样,它的名字叫费尼根。”
“费尼根!”阿尔贝特的嘲笑声尖到了顶点,“你去跟海军陆战队说呗。”
不相信的人占绝大多数。孩子们在操场跳来跳去,嘴里念着那个滑稽的名字,费尼根!一条有着红宝石眼睛的白驴。这连海军陆战队都不会相信。学校诗人又得到了灵感,脱口而出唱了起来:“丹尼的牛皮,就是他的毛驴!”
“丹尼的牛皮,就是他的毛驴!”孩子们异口同声喊道,一直喊到上课为止。
上课时,达莱小姐微笑着说:“别忘了手绢,丹尼!”坐在第一排老师鼻子尖下的丹尼,想趁人不注意,用手背擦去眼泪。可是,在老师一双明亮的蓝眼睛一看就看得到的地方想忍住伤心落泪却不容易办到。丹尼掏出手绢,一边擤鼻涕,一边想设法抹去眼泪。擤干净鼻涕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但抹眼泪就是另一码事了。达莱小姐微笑着表示安慰,继续上课,心中却在纳闷是什么事情使丹尼这样烦恼。出于某种原因,丹尼是她宠爱的学生之一,可你有所偏爱,也不宜公开表现出来;而只要有二十个以上的孩子在一起,就难免时常有人哭鼻子流眼泪。吃饭时,她点头示意让丹尼上她那儿去,在他的纽孔里插上一小片绿叶⑥。
“这是象征幸运的酢酱草⑦,丹尼。”这是她今天早上刚从邮局收到的。
“谢谢您,小姐,小姐……”
“有事吗,丹尼?”
“你见过白毛驴吗?”
“白毛驴!在哪儿?”
“有没有白毛驴,小姐?”
“有,确实有,虽然我没有看到过,丹尼。你知道,这是一种很稀有的毛驴。”
“什么叫稀有?”丹尼问。
“就是‘特别’的意思。”达莱小姐说。
有象征幸运的绿色酢酱草给自己壮胆,丹尼大摇大摆到操场上去,走过阿尔贝特身边他叫嚷道:“白色驴是特别的,达莱小姐说过了。费尼根就是跟别的驴不一样,你知道吗?”
第二天他把毛驴的一些特点告诉别人,“它的四只蹄子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尾巴上挂着一朵玫瑰花。”
“哦!”
“呵!”
从那以后,每天的新消息,都是丹尼头天晚上从他父亲嘴里套来的。相信的人和不相信的人都聚集在一起听他的。费尼根在赛跑时遥遥领先。费尼根在小路上碰到一头疯牛,它大叫一声冲上前去,吓得疯牛掉头就逃,因此救了加洛维⑧公主的性命,市长给了它一枚奖章。费尼根的叫唤声大得不得了,把所有科纳马拉的报丧女妖都吓跑了。费尼根勇猛如狮,温顺如鸽,聪明如猫头鹰。它能驮个睡着的孩子走十里路不让孩子惊醒。它能在二十个诚实的人中嗅出一个坏蛋来,要是那个坏蛋骑到费尼根的背上,一眨眼工夫就会给它掀倒在沼泽地里。
相信的人会发出一声“哦”来,不相信的人就起哄发出“呵”的声音来。
可是他们谁都巴不得多听一些,一个好故事毕竟是一个好故事,不管它是真是假。就算费尼根在松林小学里不是公认的事实,起码也是一个大家都爱昕的传说。
学期快结束了,对科纳马拉驴的兴趣这才淹没在即将放假的欢乐中。“你去哪儿?”“你上哪儿,梅茜?”“你到哪儿去度假,伯特?”
“去南方。两个礼拜!”
“你们真幸福!”达莱小姐大声说,她抱着一大堆练习本匆匆走来。
“你去哪儿,小姐?”
“巴里纳辛奇!”达莱小姐在孩子们欢乐的笑声中又急急朝前走去。
放假的前一天,在大家的追问下,丹尼才不得不说他哪儿也不去。
“那么你要去科纳马拉咯,”阿尔贝特轻蔑地说,“要不要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吗?因为哪儿也没有科纳马拉这个地方。”
“我揍你!”丹尼紧握两只小拳头。
“你住嘴!”梅茜出其不意地对阿尔贝特说。她不是要和她的婶婶去南方度假吗?伯特不是也要去南方度假两个星期吗?可,瞧瞧!当孩子们熙熙攘攘走出校门时,她倒反而挑丹尼跟她同行,还用安慰的口吻问丹尼:“费尼根在干什么?”
丹尼一下上了钩。“有一次,爹爹迷路了,那地方漆黑一团,他的灯笼给吹灭了,周围又是一片沼泽,一百英里的路上费尼根的眼睛一直红得像路灯一样,爹爹很饿,要不是费尼根……他会饿死的。”
“他可以打几只兔子吃嘛。”阿尔贝特在后面大声说道。
“没法打,他当时没有带枪。”
“他为什么不带枪?”
“他当时只有我那么大。”
“你爹爹迷路是什么时候?”
“对,还有费尼根——”
“你爹爹现在多大?”阿尔贝特问。
丹尼急忙回答:“五十二。”
“呵,那么费尼根已经死了。”
丹尼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阿尔贝特咧着嘴向一群回家的孩子笑了笑。“驴活不到二十岁,费尼根肯定已经死了,丹尼根本就没有过毛驴,他的话靠不住。”
“他的毛驴也靠不住!”学校诗人唱了起来。
“丹尼靠不住,他的毛驴也靠不住!”孩子们叫喊道。
那不是事实,那不是事实,那不可能是事实。他的父亲清楚这一点。丹尼又紧握起拳头,挥了挥,奔到听不见他们叫喊的地方,眼泪汪汪地回家去。穿过马路的时候他竟忘了往两边看看。
第二天早晨梅茜给学校捎来口信,说学期结束的最后一天丹尼不能来了。
那天晚上,达莱小姐来到奥托尔夫人的门口。“我来看望丹尼,奥托尔夫人,我们都感到非常抱歉。丹尼他——?”
“噢,小姐,他非常可怜,你想看看他吗?”
但是,丹尼已认不出达莱小姐是谁,他似乎在跟一个不在场的人讲话,那人名叫费尼根。突然,他盯住达莱小姐,紧握拳头,“费尼根没有死,我要揍你!”他喊叫道。
“我最好还是离开这里,”达莱小姐轻轻地说,“不要下楼,我自己认识路。”
她心烦意乱走下楼去,奥托尔先生正在门口过道上走来走去,他呆呆地望着她,“你是丹尼的老师吗?”达莱小姐听出了她的家乡口音,立即对丹尼的父亲充满了同情,就像她过去对他的儿子一样。
“我是丹尼的老师,基特·达莱,”她说,“奥托尔先生,谁是费尼根?”
奥托尔先生把一切都告诉了她,从费尼根尾巴上的玫瑰花讲到它根本不存在这件事。“我真是一个老糊涂,尽给孩子的头脑里灌输这些传说,”他伤心地叹着气说,“我一再讲给他听什么白得像百合花一样的驴子,谁知他听了这些故事,就像得了什么宝贝,仿佛一个人在黑暗中看到一盏忽明忽暗的灯一样。”接着,奥托尔先生哭了,达莱小姐也哭了。
“我会给你们写信的,”她说,“明天我要回家去,不过我会写信的,我想知道丹尼的情况。”
达莱小姐确实写信了,但没有像她答应的那样马上就写。长期出门在外重新回到家乡,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办,渡过爱尔兰海峡不光是把你跟英格兰隔开,而且又把你的生活放到了另一个位置上去。不仅如此,在她到家的第二天,有一个名叫佛朗克的年轻海军车官来到了她们村,他过去和她哥哥在同一条军舰上工作,所以曾见过一面,现在碰巧在同一个地方度假。头一个星期他们俩尽在说这件事有多么古怪。佛朗克的嗜好是拍照,凡是达莱小姐领他去看她家周围的东西他都拍了下来,唯一没有拍的就是达莱小姐本人,他想拍,可是她早有存心,他越是催促她,她越是不让他照。直到一星期后,他俩倚在门旁给挖煤工的老灰驴派蒂喂蓟草,达莱小姐一下欢呼起来:“啊,天呀!”
“什么事?”佛朗克焦急地问。
“我还没有写信呢!”
“给谁写信?”
“给亲爱的丹尼。”
“谁是丹尼?”佛朗克恶狠狠地问。
“他是我宠爱的学生,他出了事了,我今天就给他写。”
三天以后,佛朗克发现达莱小姐拿着一封来自英格兰的信,在那里痛哭。
“基特!亲爱的基特——你怎么啦?”
“丹尼——”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没有——?”
“不,但他病得很厉害,现在住院了,一直在哭喊要费尼根。”
“费尼根?”
达莱小姐跟佛朗克说了费尼根的一切,那是奥托尔先生告诉她的,还说了丹尼如何把整个心放在科纳马拉毛驴身上,那头驴像雪一样自,有着红红的跟睛,金色的蹄子,尾巴上还挂着一朵玫瑰花。可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条驴。“当然,”达莱小姐抽抽泣泣道,“根本就没有这样一条驴,从来就没有过,可是,丹尼整天哭着说费尼根死了,不管他父亲给他讲什么他都不听。要是我有一条像费尼根一样的白驴送给他有多好啊!”
达莱小姐感到她的手被佛朗克温柔地握住了。“你这样同情可怜的丹尼实在太好了,”她叹了口气说,“不过只有让他看到他想象中的驴才能使他好起来。”
“为什么不呢?”佛朗克说,他唯一的念头是要使达莱小姐美丽的蓝眼睛停止流泪。
眼泪果然不流了,蓝色的眼睛惊奇地瞧着褐色的眼睛,“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达莱小姐问。
“你会明白我的,”佛朗克说,“你明天十二点到马依克的牧场来——还有,达莱——”
“怎么样?”
“你要诚心诚意祷告明天是个大晴天。”
达莱小姐一定是整夜都在祈祷,所以第二天果然是一个空前的艳阳天。没有等到中午她就来到了挖煤工的牧场,佛朗克却巳轻在那儿等她。派蒂也在那里等她——不,那决不是派蒂,马依克肯定又新买了一条驴,它像雪一样白,在阳光灿烂的山岚上闪闪发光。当她走近时。佛朗克正用一根像达莱小姐眼睛一样蓝的缎带,把一朵粉红色的玫瑰拴在这头白驴的尾巴上。
“请允许我向你介绍,”佛朗克一本正经地说,“这是费尼根。不要走得太近,我还不知道它身上是不是完全干了。你觉得这头驴怎么样?”
“啊,它太美了!”达莱小姐轻轻地说,“你的照相机在哪儿?”不要佛朗克关照,她便跳到了驴子身边,“你一定要对着马依克黑色的旧马棚给它照相,这样它就白得像天使一样了。”
“但愿它站着不动。”佛朗克说,“它有两次想踢我,把那个白染料桶都踢翻了。”
“它不会踢我,”达莱小姐说,“我们是老朋友了,对不对,派蒂?”
“太妙了!”佛朗克说,“那你就站在旁边别让它动——”
“啊,去你的!不要照我。”
“你不愿意照个相让可怜的小丹尼高兴高兴?”
“他哭着要的不是我。”
“当然不是你,”佛朗克说,“不过你拍在照里,他就会知道,费尼根还像你一样地活着。”达莱小姐还在犹豫,佛朗克鼓励她说:“我告诉你怎么办!你提起驴的尾巴,闻闻玫瑰花香。”
达莱小姐妥协了。她满脸堆笑优雅地提起驴尾巴,闻了闻玫瑰花。照相机喀嚓一声。“好!”佛朗克大声说,“为了保险起见,再来一张。”照相机又喀嚓了一声。“我们将挑一张好的放大,然后用航空信寄给他。”
“噢,”达莱小姐欢呼道,“我真想拥抱你!”
“为什么不呢?”佛朗克说。
他放大了两张尾巴上挂着玫瑰花的科纳马拉毛驴。
松林路幼小混合学校开学了,丹尼没能来上学。可是学期进行到一半。他已经完全恢复健康,能来上学了。人人都知道他要来了,去过他家的达莱小姐知道他会带些什么到学校里来。他将挟在腋下带来的那个褐色纸包小心翼翼打开时,她就在他背后走来走去。
“那是什么?”阿尔贝特一看见就问。
“这是我的驴,”丹尼说,“费尼根。”
孩子们围在一起,看他去掉外面的包纸,打开一只硬纸的大信封,里面是一条毛驴的照片,这条驴像树上的梨花,像山顶的白雪,或者像墙上的白粉一般白。孩子们一个个看得惊呆了;黑色的马棚衬托着天使般的白驴,像在梦境里一样,它的眼睛里闪烁着红光,它的蹄子呈现金黄色,仿佛用发光染料画出来一般。如果还有谁表示怀疑,那他们自己的女教师就站在费尼根的后面可以作证,她正闻着费尼根尾巴上的玫瑰花,脸上露出像洒在牧场青草上的阳光一样可爱的微笑。
“呵!”相信的人和不相信的人几乎同时发出了惊叹声。
“这是达莱小姐!”梅茜说,她高兴地招呼他们的老师:“老师,老师!照片里有你。”
“的确有我。”
“那——那真是费尼根吗?”
“那还能是谁呢?世界上还没有一条跟费尼根一样的驴子呢。”
她讲的故事比奥托尔先生讲的还要神奇,当初奥托尔先生的故事并不能叫他们信服。因为他讲的是五十年以前的事,可现在达莱小姐讲的驴子就是她上个月亲眼看到的。在这群兴奋的听众中,阿尔贝特反覆咀嚼他的苦果,趁达莱小姐停下来歇一口气,他赶紧插嘴问道:“老师……”
“什么事,贝特?”
“丹尼说他的驴是在科纳马拉。”
“是呀!”丹尼说。
“可是,老师——你说过你去的是伯里尼奇。”
“好啦,傻孩子!伯里尼奇只是科纳马拉的另一个名字。”达莱小姐笑了笑。
“真有科纳马拉这个地方吗,老师?”梅茜问。
“当然有!我不就出生在那儿吗?”
这时,阿尔贝特才知道他下的所有赌注都输了。松林学校的其他孩子们也都这么认为,机灵的诗人根据情况的变化,又编了一首打油诗。
“贝特不可信!
贝特是条驴!”
整个学校都唱起了这首打油诗。
丹尼的胜利并没有使故事结束。他们发现达莱小姐从爱尔兰回来后左手上戴了一只戒指,放假以前她是不戴戒指的。有一天,兴奋的消息传遍了每个角落,说有一个海军军官,更确切地说是一个海军中尉来看达莱小姐!他在教员办公室同达莱小姐谈谈以后,马上出来,想和孩子们聊聊——孩子们都争先恐后挤到他跟前去,一点也不害羞。他跟他们讲的是费尼根的故事,比奥托尔先生和达莱小姐讲的加在一起还要神奇。看起来,海军陆战队能讲的故事,比别人讲给他们听的还要多。不过他还讲了一件事使他们全都很伤心:看上去他们的老师下学期不会回来教他们了。“她要改行教我啦,”这位海军军官叹口气道:“一个班级只有一个学生,多糟糕?我做什么也休想逃脱她的跟睛。”
这句话引得孩子们哈哈大笑。梅茜安慰他说:“她太好了,先生,她几乎从来不生气。”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海军中尉说。然后他又告诉他们一件事,使他们重新兴高采烈起来。圣诞节他要请一次客,准备在一月份的一个星期六带他们去皇家戏院看童话剧,他和达莱小姐一起带他们去。
海军军官说到做到,皇家戏院演的《阿拉丁》比他们所有人预料的还要出色。不过尽管阿拉丁神灯有金光闪闪的奇观,阿尔贝特印象最深的却是一个小个子男人上衣上的闪光,那人帮助领票员引他们入座,看到丹尼,他板着脸眨了眼睛,同时丹尼也细声细气向他打了个招呼:“你好,爹爹!”——这个小个子就是丹尼的父亲奥托尔先生,他胸前确实佩戴着金色的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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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幼儿园跟小学混合在一起的学校。
②这是英国一句成语,是说“谁相信你”。
③英国风俗圣诞节要演童话剧。
④英国人喜欢喝茶吃些点心,一天好几次,这里指的是晚上吃的茶点。
⑤奥托尔先生的名字。
⑥英国人钮扣孔里常插上一片绿叶或—朵小花作为装饰。
⑦白花酢酱草:爱尔兰国花。
⑧苏格兰一地区。
王子下凡记
三个小小王子去下凡,
张大嘴巴话难言,
直至次日中午间,
克莱里纳,克莱里纳!
且把木鞋当作眼镜看!
桃子、苹果和银杏,
锅中多出一枚没办法,
快用勺子舀出来,
把它扔外边!
有一首法国儿歌——就像我们英国的拗口令一样。我曾在诺曼底一座位于苹果园中的白色客栈里住过几天,听见两个小女孩唱过那首儿歌。小一点的女孩名叫依逢奈,天真活泼,天天除了玩心爱的小球,什么也不想,似乎小球就满足了她的一切愿望。大一点的女孩名叫杰纳维耶,她既庄重又懂事,有一次她问我英国有没有仙女,我说我看是有的,她便耸耸肩膀,咕咕哝哝说:“不可能!”她父亲的田野里,有一间差不多个个诺曼底果园中都有的小房子。可那间小房子很古怪,像是巫婆住的地方:偏偏就在小房子对面,有一堵篱笆,里边是一个花园,非常美丽,使人联想到花园的主人很可能是仙女。我从来没有进过小房子或花园,对里面的居住者也只能作一番猜测而已。
就在杰纳维耶向我提问后不久,我听到她和依逢奈唱起了那一首儿歌,译成英文大意是这样的:
三个小小王子去下凡。
张大嘴巴话难言,
直至次日中午间。
克莱里纳,克莱里纳!
且把木鞋当作眼镜看!
桃子、苹果和银杏,
锅中多出一枚没办法。
快用勺子舀出来,
把它扔外边!
我没有细问杰纳维耶歌词的意思,她也不可能告诉我,她只知道跟依逢奈—起游戏总要唱这首她一辈子也不解其意,却很滑稽的歌曲。至于究竟什么意思——谁知道呢?也许是对杰纳维耶说,法国现在还有仙女——这不可能吧?
一
从前有三个小王子,住在天堂里,他们是费里克思,克里斯平和热乌多里,你要想知道天堂是个什么样子,就让我告诉你,那是一片片肥沃的土地,长满了苹果树,李树和桃树,像施了魔法一般,草地上铺满了各色鲜花,一排排密密的白杨树林,伸展开去,在一片片草地之间,像一道道绿色的帷幕,还有麦子比金子还黄,河流比银子还亮。费里克思、克里斯平和热乌多里有他们自己的白房子和小花园,他们一起睡觉,一起吃饭,尽管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往往不是这就是那要游荡开去这么一天,一个月或者一百年,到果树园中那些像雨后蘑菇般冒出来的小房子里去睡觉、玩耍或吃饭。这些小房子都非常漂亮,没有一所小王子见了不想进去的。那儿还有鲜花盛开的草场,王子们每逢经过,总想逛上一会儿,采一束色彩千奇百幻的花带回去给依逢奈。他们有小河可以下去游水,有飒飒作响的白杨树可以爬上去,你会以为小王子们整天都是快快活活的。实际上他们也的确很快活。
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他们有依逢奈在照料他们。她天天给他们打扫房间,整理床铺,准备晚饭。干所有这些活,她只消将三个水晶球中的一个抛向空中,击掌发出一个口令像“勺子”“毯子”或“缝针”,然后,她重新将球接住,勺子就会在火炉上的锅子中搅动,舀出几大碗美味可口的煮水果,那是为热乌多里准备的晚餐;毯子会自动在克里思平的床上铺开来;缝针会自己引线替费里克思补好爬树磨破的裤子唯一用不着缝补的是王子们的鞋,因为他们穿的是永远坏不了的木鞋。
在整个天堂里,只有一个花园他们没有进去过,只有一所小房子他们没有上过门,花园是最最美丽的,房子是最最古怪的。不知多少回王子们把小鼻子贴在花园的大门上,贴在小房子烟熏黑了的窗户上,想看看里面的一切,可是除了门边的花和窗框上的尘土,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过。
有一天,热乌多里坐在家门口削一只模型船,准备拿到河里去放,只听见篱笆那一边传来“嘿嘿!嘿嘿!嘿嘿!”的高声嗤笑,抬头一看,笑声原来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小女人发出的,那小女人样子很古怪,长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和一只尖尖的鼻子。
“你在笑什么?”热乌多里问。
“笑你。”眼睛明亮的女人回答道。
“干嘛笑?”热乌多里问。
“你的鼻尖黑得像一块小小的黑卵石。”
“你把鼻子尖蹭在一块稀脏的玻璃窗上,”热乌多里说,“也会成这个模样的。”
“无缘无故,”小女人说,“我决不会把自己的鼻子贴到稀脏的玻璃窗上去。”
“谁说我无缘无故!”热乌多里说。
“请问是什么缘故呢?”
“我想弄弄明自是谁住在那间房子里。”
“是谁呢?”
“我看不见,没法弄明白。”
“可惜可惜!真可惜!”小女人说。
“是吗?”热乌多里问。
“嗨,”小女人连连摇晃着脑袋说,“我想弄明白的事情不弄个水落石出,决不罢休!”
热乌多里看看小女人,突然他觉得不弄明白谁住在草房里的确很可惜。生平第一次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也许你能告诉我谁住在里边?”
“我不能,热乌多里。”
“真怪,你竟知道我的名字!”热乌多里说。
“那还用说,你是热乌多里,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的名字叫克莱里纳。”
热乌多里又望了望她,看来她是叫克莱里纳。
“那,克莱里纳,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
“天堂里的事,我什么也不能告诉休,因为我不是天堂里的人,我生活在人间最大的城市里,知道人世间所知道的一切。嗳,懂得该信什么,不该信什么,那才是头等大事。”
“你相信什么呢,克莱里纳?”
“举个例说吧,我相信上等衣服,”克莱里纳说,“你看!”她跳上路旁一张板凳,热乌多里可以看到她穿着有华丽饰边的长衣,披著名贵的毛披肩。她又跷起一只小脚,让他看绣花高跟拖鞋的鞋尖。
“嘿嘿!嘿嘿!嘿嘿!”克莱里纳笑着说,“这就是我们城里人的穿戴,在城里我们自己有自己的主意;可在天堂——嘿嘿!——穿的是木头鞋,连窗玻璃里的东西也看不见!”
讲完这些,她跳下板凳,一面窃笑,一面哒啦哒啦扬长而去。
那天晚上,热乌多里光着脚去吃晚饭,三个小王子围坐在桌子旁,已经拿好碗和勺,等待锅里变出好吃的东西来。依逢奈刚要抛球,热乌多里突然问道:“依逢奈,谁住在田野上那间小房子里?”
依逢奈紧握着球,说道:“你一定要问,小王子?”
“我只是好奇。”热乌多里回答。
“那就继续好奇下去吧。”依逢奈说。
“我饿了,依逢奈。”克里斯平敲着桌子上的碗叫道。
“一会儿就好!”依逢奈答应着,又准备抛球,谁知热乌多里又问了起来:“你说是谁,依逢奈?”
依逢奈又停了下来,“小王子,你想离开天堂吗?”她问道。
“不,当然不。”
“那就别提那么多问题。”
“我就是想知道嘛。”热乌多里变得很固执。
“天哪!”依逢奈说。
“依逢奈,我要吃饭!”费里克思吼叫起来,把桌上的碗敲个不停。
“马上就得!”依逢奈应着,这第三次,她终于将球抛起,同时也击掌高呼“晚餐!”不料,就在这一刹那间,热乌多里又喊叫道:“谁在那间房子里?”依逢奈吃了一惊,水晶球落在她脚上又滚到地下,打得粉碎。这一次不是一份香喷喷的煮水果要她拿勺子从锅子里舀出来,而是一只桃子砰的一声自己跳了出来,扑通一声落在热乌多里的碗中,他惊奇得张口结舌。依逢奈的右眼睛里含着一颗闪光的泪珠,说道:“瞧,锅里多一只桃子也不行!噢,你为什么非要问个没完呢?你要是实在想知道,告诉你,那是一个巫婆住在里面。现在,热乌多里,你必须走了!”
“走,上哪儿去?”他问。
“离开天堂。”
热乌多里的脸红得像火鸡一样,哭了起来,“我走!我走!谁稀罕这个破天堂?我要到人间最大的城市去,那儿的人穿最好的皮毛衣服,你向他们提再多问题也不生气。”
依逢奈伤心地点点头,说:“再见,小王子,走以前穿上你的木鞋。”
“不穿!”热乌多里说,“穿上旧木鞋笨头笨脑的!我就要有金后跟的绣花鞋穿啦。”
“不过到那儿之前你还是穿上木鞋的好,”依逢奈恳求道,“来去的路很不好走。”
“明天中午以前我不回来,”热乌多里叫道,“就是说,我永远不会回来了,等也是白等。”
“你不回来就会挨饿。”依逢奈说着把木鞋递给他。热乌多里把木鞋推开,踏出门去,他的嘴巴却仍然张着,因为他想吃晚饭。克里斯平和费里克思目送他走出门外。他俩又敲起桌上的碗喊起来:“我们饿了,依逢奈,我们饿了!”
“立刻就好!”依逢奈取出第二颗水晶球抛向空中,击掌呼唤“晚饭!”锅里立即热气腾腾,勺子自动从锅里舀了煮水果和糖汁盛在王子们的碗里,盛到溢出来为止。趁他们忙着吃饭,依逢奈将打碎了的水晶球收集在一起,塞进热乌多里的木鞋里,然后包好了,存放在碗橱里的一格木板上面。
一年以后,克里斯平坐在门口替他的弓做几支箭,忽然听见篱笆外面传来一阵“嘿嘿!嘿嘿!嘿嘿!”的笑声,他不由自主抬起头米,原来是一个尖鼻子、亮眼睛、好不古怪的小女人在拼命笑他。
“什么东西使你这样好笑?”克里斯平巴不得弄个明白,也跟着一起乐一乐。
“使我发笑的是你呀!”尖鼻子女人说。
“我有什么好笑?”
“你前额上有横一道竖一道黑污,就像路上树林投下的黑影。”
“那一定是我把脸贴在花园大门上留下的,我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人。”
“里面有什么人呢?”
“没看到,没法知道。”
“太糟糕了,太糟糕了!”小女人说。
“是吗?”克里斯平问道。
“想看又看不到。还不糟糕!”小女人轻蔑地向空中扬了扬手说道。受她这种举动的影响,克里斯平感到不知道谁住在花园里确实很糟糕,他的脑门上生平第一次好像给人敲打了一下。
“那你就告诉我吧!”他催促她。
“我可不能告诉你,克里斯平!”
“你怎么知道我叫克里斯平?”
“你还能是谁,我叫克莱里纳。”
“噢,这么说来你是克荣里纳,我是克里斯平!请务必告诉我。”
“我能告诉你各式各样的事情,却不能告诉你这个。我能告诉你我自己想知道的一切。不过我不想知道天堂花园里住的是谁。”
“那么你想知道什么呢?”
“我想知道城里邻居的一些事情,譬如她有多少钱,她买不买得起比我更华丽的衣服。你仔细瞧瞧!”她跳上板凳,拍拍身上的花边和皮毛,露出她华丽的拖鞋尖。
“嘿嘿!嘿嘿!”克莱里纳笑着说,“这些才值得打听明白。这些!这些才能让你明白世界是怎么一回事!而你穿着木头鞋,在天堂里迈着沉重的脚步走来走去,连花园门都不知怎么开!”
说完这些,她跳下板凳,踏着她那双高跟鞋,咯噔咯噔地离去。
克里斯平立即踢掉他那双木鞋,一整天也没有去穿它,他光着脚上饭桌。依逢奈准备抛球,他突然问道:“谁住在路那边的花园里,依逢奈?”
依逢奈抓住球,说,“你为什么提这些问题。小王子?”
“我只是好奇。”
“那就好奇下去吧。”依逢奈说。
“晚饭还没有好吗?”费里克思边问边敲着桌上的碗。
“就好,就好,”依逢奈说,可她还没有抛球,克里斯平又问,“不,请你告诉我!”
依逢奈握住球说:“小王子,你不喜欢住在天堂里吗?”
“谁说我不喜欢住在天堂里。”
“那就不要再提问题了。”
“但为什么——谁——有什么?”克里斯平结结巴巴地说。
“天哪!”依逢奈叹了一口气。
“晚饭怎么样啦?”费里克思嚷着,把桌上的碗转来又转去。
“马上就好!”依逢奈答应着,抛出了球,击掌呼叫一声“晚饭!”谁知克里斯平在这个节骨眼儿大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下扰乱了依逢奈,她没有接住球。球落在她脚上又掉到地下,打得粉碎。然后,只见一个苹果从锅中跳出来,砰的一声掉在克里斯平的碗中,一下子惊得他嘴巴张成碗口大。一大滴泪水涌出依逢奈的左眼,她说:“真是多一点点锅里也盛不下。你要是不问就好啦!你一定要问,那就告诉你,一个仙女住在花园里。现在,克里斯平,你出去吧!”
“为什么?”克里斯平问。
“因为在天堂里没有人提问。”
“这又是为什么?”
“不然的话天堂就不是天堂了。”
“不过,依逢奈,你总得跟我说个明白。”
“我的话已经说得够多了。”依逢奈回答。
“那好吧!”克里斯平说着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我就到人间的大城市里去问问克莱里纳,她会给我穿漂亮的衣服,让我比她的邻居还阔气。”
依逢奈很伤心地摇摇头说:“再见,小王子,不要忘记穿上你的木鞋。”
“干嘛?”克里斯平问。
“来去的路很难走。”她说。
“我去了,就不回来啦,”克里斯平板着脸说,“明天中午我不回来,就永远不会回来了。”
“你回来以前没人给你吃东西。”依逢奈说着把木鞋递给他,克里斯平却看都不看,跑出屋子去,嘴巴还张得碗口大。他一走,费里克思就用碗敲起桌子来,叫喊道:“我饿了,依逢奈,我饿了!”
“这就给你,”依逢奈说着取出她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水晶球,抛向空中,击掌呼唤道“晚饭!”一眨眼功夫,一把大勺子将费里克思的碗里装得满满的,在他狼吞虎咽的时候,依逢奈把打碎了的玻璃球抬起来,放进克里斯平的木鞋里,保存在碗橱里,跟热乌多里的鞋搁在一起。
恰巧又是一年以后,费里克思坐在门边做他的烂泥馅饼,听得篱笆外面有很响的格格笑声,他抬起头来,只见一个奇怪的小女人,有明亮的眼睛和尖尖的鼻子,正在那里“嘿嘿!嘿嘿!嘿嘿!”笑着,好像她一笑起来就没完没了似的。
费里克思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时她才停住了笑。
“你为什么笑?”她问。
“因为你笑我才笑的。”费里克思快快活活回答道。
“嗯!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笑吗?”小女人问。
“笑是一件好事。”费里克思说。
“那可不一定,”小女人很不客气地说道,“要不要告诉你我为什么笑吗?”
“随你便。”
“我笑,因为你脸颊一面上有块大污点,另一面上全是黑道道。”
“多滑稽呀!”费里克思说着笑得更开心了。
这一笑看来触怒了小女人,她生气地问:“你说脸为什么会弄得这样脏?”
“我想那一定是我脸贴在窗边和门边偷听时弄脏的。”
“噢,原来如此!你听什么呢?”
“随便听听罢了。”费里克思说着又做出了第二个泥馅饼。
“我看,”小女人哄他说:“你非常想知道谁住在花园里和小房子里,是不是?”
费里克思睁大眼睛望着她,神秘地说:“我什么也没有听到,一点声音也没有听到。这是给你的冰淇淋。”
“小傻瓜,这不是冰淇淋,是烂泥饼。”
费里克思高兴地笑着说:“这里面有新鲜的核桃仁,樱桃肉和巧克力汁,你看不出来?”
“我才看不出来呢,费里克思。”小女人生气地说。
“噢,可怜的克莱里纳!”费里克思说。
“你怎么知道我是克莱里纳?”她很凶地问。
“因为你就是嘛,”费里克思说,递给她第二个泥馅饼,“这是一只奶油烧鸡。”
“瞎说八道!”
“这儿还有上等的浓汤,里面还有红葡萄酒呢。”
“我告诉你,那根本不是,那只是一堆烂泥。”
“嗯——嗯——嗯!”费里克思一边说着,一边咂嘴揉肚子。
“跟我来,我给你真正的汤,真正的鸡,真正的冰淇淋,如同我给你的两个哥哥一样,我还给你穿上好衣服,带你到人间去开开眼界。”
“噢,我吃得真饱!”费里克思叹口气,仿佛一个饱嗝快活地向上滚动,都滚到他脸上来了。
“小傻瓜!”克莱里纳尖声大叫,跳上了板凳,“难道你不想问问你的两个哥哥吗?难道你不想知道上等食品和漂亮衣服?不想知道人间是个什么样子?你从来就不提问题?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提这一连串问题?”
“我看那是你想知道一些事情。”费里克思说。
“我的老天,你倒说说看我想知道什么?”克莱里纳大叫大嚷,几乎气得发狂。
“我猜你想知道是谁住在花园里和小房子里。”
“那么你说是谁?”克莱里纳尖叫道。
费里克思瞪大双眼看着她,举起了手指,细声细气地说:“我一点声音也没有听见。”
一声狂叫,克莱里纳跳下板凳,像一头小马一样快步流星地走了。
那天晚上,费里克思拿着空碗坐在桌子旁边,依逢奈刚抛球准备晚饭,他说道:“依逢奈,我想离开天堂。”
依逢奈把球贴在胸口上,“费里克思!你也要提问题了吗?你想知道什么呢?”
“我想,”费里克思说,“我要到我两个哥哥那儿去。”
“你也想去!”依逢奈叹息道。
“我去把他们找回来。”费里克思说。正在他这样说的时候,一个杏子自动从锅里跳了出来,噗的一声落在他碗中;他张开嘴准备把杏子吃掉,依逢奈却高兴地说:“别忙!别忙!这回还是锅里多一枚也不行!费里克思,你现在可以走了。你带着木鞋吗?回来的路上石头很多。”
“我穿在脚上了,依逢奈,我想最好把哥哥们的木鞋也带上。”
“那就给你,再见吧,小王子,”她说:“尽快回来.要不然你会挨饿的。”
“明天中午我一定回来,依逢奈。”就这样,第三个小王子也张着嘴离开了天堂。
二
一旦你决心下去,天堂到人间的路近得很,片刻工夫,费里克思就到了人间大城的城门口。他到达时,天还没过黄昏。一条河流流经城市中间,把城一分成两,一座座华丽的桥梁跨河而过。河的这一边到处有树木,花坛,美丽的湖泊和宫殿点缀其中,还有许多露天的游艺场,供人用餐和跳舞。这些地方到处灯火辉煌,而河的另一边却是漆黑一片。费里克思在树丛中徘徊,不知道在哪一边能找到他的两个哥哥。他的周围,都是辚辚的马车,车夫们不停地扬鞭吆喝。在费里克思看来这是很有趣的,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马路中间,欣赏着周围喧闹繁忙的景象。突然吆喝和骚动声一时大作,他感到有一个身材高大、手里拿着一根棍子的人抓住了他的肩头,“喂,小家伙,你想让车子轧死?”他高声问道。
“不。”费里克思回答说。
“那就不要站在马路中间,你最好回家去。”
“我现在还不能回家。”费里克思说。
“为什么?你迷路了吗?”
“一点没有迷路,”费里克思说,“我很清楚我是在人间,不是在天堂。”
高个子捧腹大笑,“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他说,“那么,你今晚到人间做什么呢?”
“我要找我的两个哥哥。”费里克思说。
“那你准是迷路了。”高个子说。
“一点没有迷路,”费里克思又说了一遍,“我只是失去了他们,要紧的是我明天中午以前一定要找到他们。他们在哪儿?”
“我怎么知道呢?”
“我该早告诉你一声,”费里克思说,“他俩是热乌多里和克里斯平。”
“噢,是这样!”那人说着朝聚集在路旁的人群眨了眨眼,“热乌多里和克里斯平!没有问题,你会在爱菲尔铁塔顶上找到他俩的。”
“谢谢你。”费里克思说。至少有一打人笑着告诉他得在下一座桥过河,因此他顺着灯火通明的林荫道沿河而下,人群还跟着他。
他还未走到下一座桥,一股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这才想起他还未吃晚饭,肚子很饿。所以他在传来香味的地方停了下来。和这座热闹城市其它热闹的地方一样,这儿很热闹。树丛中,五颜六色的大伞下放着一张张桌子,上面摆满了鲜美的食物,灯光在树叶间闪烁,白色餐厅里传出阵阵悦耳的音乐,招待们在餐桌之间穿棱往来,手托着的水果盘子、凉菜碟子和带玻璃塞子的圆瓶酒。桌旁男女满座,无不穿戴华丽,手上和头上珠宝闪光。有人在跳舞,有人在吃饭,有人在饮酒,空中洋溢着断断续续的歌声和一阵阵谈笑声。你一定会以为,人世间不会有什么痛苦和悲伤。然而,除了这些有钱人和欢乐的气氛以外,外面一裸树荫下还蜷缩着三个不引人注目的乞丐,那是一个老妇人和她的两个儿子,完全陶醉于近在咫尺的彩灯、音乐和芬芳的佳肴中。这时欢乐的音乐声更加响亮了,一个小乞丐说:“啊,多快活的生活!”
另一个小乞丐说:“除了这一座城市,谁还想住到别处去呢?”
衣衫槛褛的老太婆点点头,咯咯地笑起来,“我不是告诉过你们吗?嗯!我是怎么跟你们讲的?”她戴上一副旧眼镜,窥视眼前的情景,她还把眼镜不时带给两个孩子,他们除了在一旁观看,似乎没有一点其它的想法。
费里克思却不想跟他们一样,他径直走向堆满好吃东西的桌子旁去,伸手要抓一串葡萄。还没有到手,就被坐在桌旁的一个男人抓住了手腕。
“喂,喂,你这是干什么?”男人问。
费里克思很奇怪人们总是接连不断向他提出许多简单的同题,不过他还是很和气地作了回答。“我拿一些葡萄。”他解释道。
“拿葡萄干什么?”男人问。
“因为我还没有吃晚饭。”
“你们听听!竟有这种怪事!”男人惊叫道。人群中有一个人说:“从来没有听到过!”一个女人笑了,另一个鼻子里哼了一声,亭子的主人赶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大大小小的嗓门不约而同告诉他说:“这个小孩居然走到我们桌子跟前来,想拿走一些葡萄!”“他说他这样做是因为没吃过晚饭!”“他还满有道理呢!”“亏他想得出来!”
亭子的主人对张口结舌站在那儿的费里克思说:“你不能这样来拿葡萄。”
“我在家里就是这样拿的。”费里克思说。
“这儿不是你父亲的葡萄园,你在这儿想吃葡萄,就得付钱,你口袋里带着什么?”
费里克思掏出两双木鞋,说:“就这些,那是带给我的两个哥哥的,我看你们脚上都穿着鞋,你们不会要它们。”
这句话引得人们哈哈大笑,费里克思也不得不跟他们一起笑起来,后来人们的笑声也变得和蔼了,一个女人把一串葡萄放到他手中,问道:“你的兄弟在哪儿,他们叫什么?”
“叫热乌多里和克里斯平,他们在爱菲尔铁塔顶上。”
“谁告诉你的?”主人问。费里克思看了看背后的人群说:“是那些好心的人们。”
“可耻!”给他葡萄的女人嚷嚷道。一个男人走出人群说:“你说得对,那只是一句笑话。不过我们会帮助这孩子我到他两个哥哥的。”
“我们也去帮他找!”赴宴的人群异口同声地说。
“我们也去!我们也去!”其他吃饭和跳舞的人也跟着大声喊叫。
“感谢大家,”费里克思说,“事情相当简单,因为他们和克莱里纳住在一起,她身穿花边衣服、皮毛披肩,脚上一双绣花鞋。”
“克莱里纳?那么,我们要找的正是这个克莱里纳。”那个女人叫了起来,她拉着费里克思的手,领他向前走去,所有的人都跟在他们后面。他们都感到找到他的两个哥哥对费里克思来说有多么重要。
于是,他们在全城搜寻起来,从河这边找到河那边。他们攀上蒙马特尔山的顶峰,在爱菲尔铁塔下绕了一圈。有些人说:“让我们到凯旋门去找找吧。另一些人说:“到布朗涅森林去试试。”还有一些人则说:“他们也许在路脱蒂阿圆形广场。”只要有人提得出城里什么地方,他们都找遍了。不管他们走到什么地方,总聚集着一大群人,而且不断增加,人们从商店、楼房和娱乐场里跑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人家跟他们说:“我们正在寻找穿皮毛和花边衣服的克莱里纳,她领养了这个孩子的两个哥哥,热乌多里和克里斯平。”不管是谁看到了费里克思都立刻叫喊:“对,对,这孩子一定要找到他的两个哥哥,这样的孩子不应该流落在街头。”费里克思一次又一次地解释:“我没有迷路,我只是丢了两个哥哥。我很清楚我不是在天堂。”结果整个城市的人都出来跟着费里克思寻找他的哥哥!人人都觉得只有找到他们,他才能安下心来。费里克思却越来越纳闷,竟没有一个人知道热乌多里或克里斯平或克莱里纳。
“明明有这几个人你们竟不知道。”他说。有人回答道:“孩子,不管你是谁,在这个世界上走过去,谁都不认识你,那是根本不足为奇的。”
“在天堂里。”费里克思解释道,“人人都互相认识。”
就这样,他们一直寻找到天明;最后,人人都疲倦不堪,全城的人都回到那个树丛中,原来他们就是从这里出发去寻找的。灰色的曙光洒在乱七八糟堆满食物的桌子上,洒在仍然蜷缩在树下的三个乞丐身上。
“再找也没用,”餐厅主人说,“我们最好还是吃点早饭吧。”
“哎呀,说得对,”拉着费里克思手的那个女人叹息道:“我们只好作罢,吃早饭吧。”
“人人都进来吧!”主人说着慷慨地朝亭子里挥了挥手,不知怎么的,他感觉到这一个晚上了不起的活动似乎使他们都成了兄弟朋友。人群开始在门口逐渐消失,都高高兴兴进去喝咖啡吃新鲜的面包。当他们在彩色缤纷的大伞下和桌子中间移动时,连三个乞丐也都从树下爬了出来,因为主人说过人人都请。可是城里只有他们三个没有参加这次伟大的活动,主人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时,粗暴地说:“没有你们的份!没有你们的份!”他把他们赶了回去。所有人的眼睛都转向了他们,这时费里克思甩开那个女人的手,奔向了老妇人和两个衣衫褴缕的男孩,高兴地喊道:“热乌多里!克里斯平!克莱里纳!”他张开双臂搂住他们的脖子,紧紧拥抱在一起。
当时你若在场,准能听到人群那个乱哪!“他说热乌多里,还有克里斯平!这就是那两个出名的兄弟?”“还有克莱里纳,穿上等皮毛花边衣服的克莱里纳?看看她那身破烂衣服,看看他俩身上!”“可不是,就连那个我们跟了整整一夜的男孩,也不见得比他们三个强多少。”随着天越来越亮,早晨的空气也越来越冷,他们揉揉眼睛,看清费里克思只不过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孩,袜子上有许多爬树挂破的洞。突然,全城人都为他们晚间盲目的行动感到羞愧起来。
“你们这三个孩子是谁?”人们吵吵嚷嚷道。
搂着两个哥哥脖子的费里克思解释说:“我们是天堂里的三个小王子。”
他的话引得人群纵声大笑,“那这个老妖婆又是谁呢?”他们边笑边喊道。
费里克思已经不再回答了,他朝克莱里纳笑笑,抬起一个小手指,好像他正在一扇窗子外面侧耳倾听一样。
这时人们都耸耸肩膀说声“呸”,走进亭子去,撇下他们孤零零四个人。不久,树丛里飘来一股咖啡香味,三个饥饿的孩子张大了嘴,大口大口吸着。克莱里纳也和他们一样,一边还在格格地笑着,“啊,城市的生活多么美好!在这里我们确实弄清了世界是怎么一回事!”
“是的,”热乌多里穿着一身破烂瑟瑟发抖说,“到这里来我是多么高兴啊。”
“我也一样,”克里斯平说,“只要闻闻咖啡味就够美的!把你的眼镜借给我,克莱里纳,让我看看清楚桌上放的东西。没有眼镜,桌子的食物就像一团烂泥。”
“不能借给你,”克莱里纳抱怨说:“我自己要用,你们这些孩子老想从别人手里夺走东西。”
“等我有了钱,我自己去买一副金丝边眼镜。”热乌多里说起大话来。
“有了钱我也买一副,”克里斯平说:“上面镶上钻石。”
“那时我就能亲眼看看整个人间。”热乌多里说。
“看看它的本来面貌。”克里斯平说。
“现在用你们自己的眼睛就能看到它的本来面貌。”费里克思说。
“我倒想知道,我们能看到什么呢?”热乌多里问。
“你能看到我。”
“什么?你是谁?”
“我是费里克思呀。”费里克思说,他有点莫名其妙。
“费里克思是谁?”克里斯平问。
“你们的弟弟。”
“不可能!”热乌多里说。
费里克思更加感到奇怪了。“你们还能看到天堂呢。”
“哪有什么天堂。”热乌多里说。
“不可能有天堂!”克里斯平说。
“我是来带你们回去的。”费里克思说,“回到有苹果树和白杨树的天堂去,天堂里还有依逢奈和她的水晶球,还有巫婆的房子和仙女的花园。”
“哪有什么巫婆!”热乌多里说。
“哪有什么仙女!”克里斯平说。
克莱里纳用她那双尖利的眼睛瞟了费里克思一眼。“天堂里有巫婆?”她说。
“天堂里的巫婆就是仙女。”费里克思说。
克莱里纳嘟嘟嚷嚷说:“那可能吗?”
“跟我回去吧,”费里克思说,“瞧,我给你们带来了木鞋,你们别忙穿上去,我先把里面的玻璃碴倒出来。”
他从衣兜里掏出木鞋来,倒了倒,谁知木鞋里是空的,使他大吃一惊。只是每只鞋的鞋底上已经磨出一个不比眼球大的小洞。每个小洞里嵌进了一个玻璃小圆球,像水晶一样透明。
热乌多里和克里斯平从他手里夺过鞋去。“这双是我的木鞋吗?”一个叫着。“这双是我的吗?”另一个嚷着。然后,两人同时喊出:“现在我们终于有了一副眼镜!克莱里纳,克莱里纳,我们的木鞋送了我们一副眼镜!现在我们可以亲眼看看一切了!”
他们兴高采烈地把术鞋凑到眼睛上,透过鞋底上的水晶球向外凝视。
“噢,噢!”热乌多里大声说,“我看到了我那棵心爱的苹果树!”
“我看到了那棵最最高的白杨树!”克里斯平喊叫道。
“那儿是银子般的河!”
“还有金黄色的玉米!”
“那儿是巫婆的窗户!”
“还有仙女的门!”
“还有正在冒气的水果锅!”
“依逢奈正在抛球!”
接着他们俩又一起叫起来。“这儿是我们的弟弟费里克思!”三个孩子又互相拥抱在一起。
转眼之间,热乌多里和克里斯平穿上了他们的木鞋;城里的人们从餐厅里走出来,看到三个衣衫槛褛的小孩,也就是那三个小王子,正在奔向天堂,不过克莱里纳,就是他们称做巫婆的老妇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
小王子们在第二天中午钟敲十二下时赶回了天堂。依逢奈正在门口等候着他们,看到三十人都张着嘴巴走来,她忍不住放声大笑。
“我们饿了,依逢奈!我们饿了!”他们吵吵嚷嚷道:“饭好了吗?”
“稍等一下,”依逢奈笑着说:“我准备饭时你们最好先把你们碗里剩下的吃掉。”
每个人都立即坐到餐桌旁去,吃起天堂里的水果来,热乌多里吃的是他剩下的桃子,克里斯平吃的是他剩下的苹果。费里克思吃的是他剩下的杏子。
“锅里不会多出来啦!”依逢奈唱了起来,她把球抛出来,击掌呼唤道:“午饭!”一会儿功夫,勺子将他们的碗装得满满的。孩子们大口大口地拼命吃,可是热乌多里刚吃了两口,突然停下来大声说:“我知道了一些事情!”
“那么你知道一些什么呢?”依逢奈笑着问。
“我知道在那间小房子里住着一个巫婆,因为你这样告诉过我。”
“我也知道了一些事情!”克里斯平嘴里塞得满满地嚷嚷道。
“那么你又知道一些什么呢?”依逢奈问。
“我知道有一个仙女住在花园里,你曾经这么说过。”
“不过我们还不知道她们的名字。”费里克思说。
“她们俩只有一个名字,”依逢奈说:“这个名字不能讲,只能听。”
三个王子竖起耳朵,费里克思举起他的手指说:“我好像听到了什么。”
“那是一种吱吱咯咯的声音。”热乌多里说,“就像窗绞链生了锈发出来的声音一样。”
“那是一种好听的声音!”克里斯平说:“就像蜜滴在鲜花上的声音一样。”
“一种,”费里克思说道:“好像是一种——一种笛子的声音。”
“都有可能。”依逢杂说。
“喔,”小王子们叫着,“我想知道它究竟是什么声音!”
“那就继续好奇下去吧!”依逢奈说着又抛起了球呼唤第二份饭菜。
隐身王子(2)
看到这景象,黄金岛王子更加悲痛,因为他不知道这个堡垒位于何处,也不知道如何去解救。然而,他决心不惜一切找遍全球,也要找到罗莎莉公主。他首先乘着顺风的时机驾船出发。可是,在海上,坏运气仍跟着他。一场狂风暴雨袭来,几乎使他迷失方向。经过数小时的搏斗,船撞到了礁石上,被撞得粉碎。所幸王子抱住一根圆木,不致沉入海底。经过在风浪中的顽强拼搏,王子被冲上一个陌生的海岛。在他上岸的时候,他惊奇地听到了令人心碎的哀叹声,中间又掺杂着他听熟了的优美的歌声。他怀着十分好奇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向前进。
他见到两条巨龙正守着一间木屋的大门。两条巨龙的模样非常惊人。浑身都是闪闪发光的鳞甲;蜷曲的龙尾在地上拖得老长老长;嘴巴、鼻孔,往外喷着火焰;一双眼睛凶恶得连最勇敢的人见了也要发抖。不过,王子是有隐身术的,巨龙见不到他,他溜进了木屋。他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迷宫,走了许久也未碰到任何人。事实上,他所见到的,只有人手,从地面上伸出来,手腕以下都被埋在地下。每只手都戴着一个金手镯,手镯上刻有姓名。他在迷宫中走得越远,越觉得不可思议。在一条柏树巷里,他碰上两具尸体,每具尸体的脖子上都有一根红绳,手镯上刻着他们的姓名;还有两具尸体是两位公主。
隐身王子认出两具男尸是同他的王国邻近的两个岛国的国王,但公主的名字他不熟悉。他深为他们的命运感到悲哀,立刻打算埋葬他们。但当他把他们埋进墓坑时,他们的手立即从土里伸了出来,同刚才见到的情景一模一样。
黄金岛王子继续前进,为见到的怪现象忐忑不安。走到一个转弯处,忽见一个大个子,满面愁云,双手举着一根红绳。此外又来了个满面愁云的人,两人默默地拥抱,一言不发,把红绳套住脖子,摔倒在地死了。王子跑上去想解开他俩脖子上的红绳,已经来不及。他照样埋葬了这两人,继续走他的路。
当然,他认识到必须极为谨慎,否则,连他自己也会成为某种魔术的牺牲品。隐身术使他悄悄在两头巨龙面前通过,进入一个美丽的花园。花园里有清澈的泉水,有鲜艳的花朵,还有一群男人、一群少女。他忘不掉经历过的种种恐怖,极想解开这个谜。他注意到有两个年轻人在交谈,就凑过去,心想,也许会获得一些线索。
一位王子说:“你发誓,你至死也爱我,不过我担心你不会那样地坚贞,我大概需要去找‘绝望仙女’,这个岛的一半都归她管。她把那些因对方移情别恋而痛不欲生的人放在一座迷宫里,让他们不停地走,腕上戴一个手镯,脖子上围一根红绳,直到碰上另一个和他同样不幸的人,才能停下步来。然后,脖子上的红绳收紧,他俩倒下来,后面最初路过的人来埋葬他们。这种死法真可怕。”王子接着又说:“如果我失去了你的爱,那么,活着不如这样死。”
这段情侣间的亲密谈话,使黄金岛王子更加哀伤,他只有在岸边不断徘徊,以消磨时间。一天,王子坐在一块岩石上,悲叹自己的命运。突然间,海水高高涌起,几乎要同天空连接,岩洞之间,响起了可怕的尖厉的回声。他见到从海底浮上来一个女人,发狂似的飞行,后面有个发怒的巨人在追赶她。女人的呼救声打动了王子的心,他把口中的卵石取出,现出原形,拔出剑来,奔向巨人,想让女人乘机逃脱。但是,王子刚要接触到巨人,巨人用他手中握着的一枚戒指来碰触王子,王子便被定在了原地,一动也不能动。巨人重新追赶上那个女人,抓住了她,把她扔回海中。接着,巨人派出几个半人半鱼的海神来,用铁链捆住黄金岛王子,带到海底。王子心想从此再也见不到罗莎莉公主了。
这个巨人,原来正是海神,是掌管四要素的女王的第三个儿子。他刚才用来碰触王子的戒指具有使凡人在水底生活的魔力。黄金岛王子发现半人半鱼的海神用铁链捆着他,带他经过许多怪兽居住的地方,穿过海藻组成的密林,最后抵达一块广阔的沙地,四周有巨大的岩石围着。在最高的一块岩石上边,坐着那个巨人。
黄金岛王子被拉扯到海神面前。海神对王子说:“鲁莽的年轻人,我本该处死你,不过我想让你深深地遭受更残酷的折磨,你去加入那个行列去吧。”
这时,王子发现自己被拴在一块岩石上。他倒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四周都是被铁链拴着的王子与公主,都是被巨人抓获的,巨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掀起一场滔天大浪,借此抓获一批俘虏。
因为手被捆着,黄金岛王子无法把卵石含进嘴里,只能被拴在那里,日日夜夜思念着罗莎莉。后来,巨人想出一个自娱的主意——让一些俘虏相互打斗,供他观赏。不少人被拉出来,有个人扑到王子身上,铁链松开了。趁这个空当,王子立即把卵石塞进嘴里,便隐了身。
巨人见到王子忽然失踪,那份吃惊,是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的。他命令封锁所有通道,但为时已晚,王子已从岩石缝间钻了出去。他在林中穿越很长时间,见到的都是些可怕的怪兽。他攀越一块块岩石,在大树间转来转去,最后来到靠近海边的山脚下。这个地方,他曾在时间镜子中见过,正是罗莎莉被关押的地方。
黄金岛王子又惊又喜,竭力攀登到高山的山顶,发现有一座王宫。他进入王宫,在一条长廊的中央,有一间水晶屋子,屋中坐着的正是罗莎莉,日夜被守护神看守住。屋子既没有门也没有窗,王子空前地焦躁起来,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让罗莎莉知道他已回到她身边。眼前他只能见她整日哭泣,真令他心碎。
一天,罗莎莉在屋中走来走去,她惊讶地见到水晶墙面有些模糊不清,似乎有人的呼气呼到了墙上。更奇怪的是,她一走动,水晶墙外便会出现雾气。公主想到了,一定是她的爱人前来营救她了。为了麻痹天空王子,公主有意对他好些,以便在她提出某些改善关押条件的请求时他不致拒绝。她请求每天允许她在长廊上散步一小时,被批准了。隐身王子利用这一良机,把卵石交给罗莎莉,罗莎莉立刻含在嘴里。天空王子对罗莎莉的失踪火冒三丈。他命令空中的小精灵飞遍天空,务必把罗莎莉找回来。小精灵们奉命飞往各处寻找。
此时,罗莎莉与隐身王子手牵着手,通过长廊的一扇门,走上一个通往花园的通道。他俩默不出声,悄悄地走着。他俩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不料出于偶然,一头凶恶的怪兽正好朝他们冲过来,罗莎莉一吓,就松开了手。由于隐身,不能开口;再者,他们知道四周都是小精灵,只要一出声,小精灵就会发现他们。因此,他们只好默默地希望两人的手再次握到一起。
但是,糟糕,自由的喜悦很短暂。公主在森林里跌跌撞撞,最后来到了水泉边。她一边走,一边在一些树上写着:“如果我亲爱的王子走过这里,让他知道我就停留在此,我每日在泉边哭泣,泪水与泉水掺和在一起。”
有个精灵看到了这个留言,回去报告给主人。天空王子这回也隐起身来,来到泉边,等待罗莎莉。当罗莎莉靠近时,天空王子伸出他的手,罗莎莉激动得紧紧握住,还以为是她心爱的黄金岛王子。天空王子趁此机会,拿出绳子捆住公主的双臂,脱去自己的隐身,现出原形,吩咐小精灵们把公主拽到最低的一个坑里去。
正在此刻,隐身王子来到此地,见到小精灵的主子牵着一根细绳正往空中升起,他立即猜出被带走的一定就是罗莎莉。
黄金岛王子绝望到了极点,心想不如结束自己的生命。他自言自语道:“我还能摆脱我的不幸吗?我曾以为我的麻烦结束了,可是结果更糟。我该怎么办?我永远也找不出这个怪物会把罗莎莉隐藏到什么地方。”
不幸的年轻人决意自杀,的确,他的悲痛足以把他杀死。但他想到时间镜子也许可以找出罗莎莉所在的地方,感到了一线希望。于是他继续在林中行走,数小时后来到一座庙宇,庙门由两头大狮子把守着。凭着隐身,王子毫无障碍地进入庙内。庙的中心,有一座祭坛,坛上放着一本书,祭坛后面挂着一幅巨大的帘子。王子走近祭坛,翻开书,书中满是世界上相爱的人们的名字。书的末尾记载着:罗莎莉被天空王子带往一个修道院,只有在去黄金泉的路上才能找到这座修道院的入口处。
王子根本不晓得上哪儿去找这个黄金泉。他认为,他现在离罗莎莉一定更远了。他自言自语地说:“尽管我一步一步前进,也可能离她更远。所幸我已知道她在某处活着。”
从庙宇出来,隐身王子见他面前有六条路径,都是穿越森林的路径。他犹豫不定,不知该如何选择。突然,他见到有两个人朝他走来,是在最靠右边的路径上。这两人中的一人,正是土地神王子,另一人是他的朋友,隐身王子极想知道他妹妹阿瑟汀公主的消息,因此跟在他们身后,偷听他们的谈话。
土地神王子说:“难道你以为有机会挣脱锁链的时候我会放弃?我知道阿瑟汀公主永远不爱我,可是我一天比一天更想念她。如果我还得不到她的爱,我担心她准是爱上了别人。所以我一定要到黄金泉去摆脱我的痛苦。只要有一滴泉水落到泉边的沙滩上,就会映出我情敌的名字。我讨厌这种测验,可是只有这种测验才能弄清我的不幸。”
当然可以想象到,隐身王子听了这番话后,就形影不离地跟在土地神王子身后,走了一段路程,来到了黄金泉。怏怏不乐的土地神王子在泉边停下步来,叹了一口气,伸出一根手指蘸上泉水,让水滴在沙地上,沙上立刻写出一个名字——他的亲兄弟:火神王子。土地神王子着实吃了一惊,晕倒在他的朋友的怀中。
隐身王子此刻所想的是如何解救罗莎莉。由于他曾被巨人拿戒指碰触过,可以在水中生活,因此立即跳入泉中。他看见在一个角落里有一扇门通往一座山,山脚下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岩石上嵌着一个铁环,环上系着一根绳。王子猜测绳子是用来捆住公主的,为此抽出剑来砍断了绳子。瞬间,他已感觉到公主的手已握在他的手中。公主除了做祷告,以及哄骗天空王子以外,都是含着卵石隐身的。
于是,隐身王子同罗莎莉手拉着手,翻过山去。但由于公主不能在水下生活,无法越过黄金泉。天空王子在盛怒之下,掀起一场可怕的狂风暴雨,隐身王子与罗莎莉紧靠在一起,默默地躲在泉边发抖。这场暴风雨已持续了数日。闪电大作,雷声隆隆,天上降下带有烈火的弩箭,把森林烧毁,甚至把玉米地烧毁。只有那么一瞬间,暴风雨暂停,隐身王子趁此良机把公主带出了黄金泉。
经过好长时间,他们才到达黄金岛,我们可以想到,他俩从此再也不会分离。
王子选妻的故事王子和妻子的故事
王子选妻的故事
从前在夏威夷有一对双胞胎王子,有一天国王想为儿子娶媳妇了,便问大王子喜欢什么样的女性。王子回答:“我喜欢瘦的女孩子。”而知道了这个消息的年轻女性想:“如果顺利的话,或许能攀上枝头做凤凰。”于是大家争先恐后地开始减肥。
不知不觉,岛上几乎没有胖的女性了。不仅如此,因为女孩子一碰面就竞相比较谁更苗条,甚至出现了饿死的情况。
但后来事情的变化急转直下,大王子因为生病一下子就过世了,因此仓促决定由弟弟来承王位。于是国王想为小王子娶媳妇,便问他同样的问题。“比起这样的女孩子,我比较喜欢丰满的女性。”小王子说。
而知道消息的岛上年轻女性,又开始大吃大喝以求增肥,不知不觉间,岛上几乎没有瘦的女性了。岛上的食物被吃得乱七八糟,为预防饥荒而储存的粮食也几乎被吃光了。而最后王子所选的新娘,却是一位不胖不瘦的女性。王子的理由是:“如果是不瘦不胖的女性,不必担心她会饿死,永远都能保持健康。”
2王子选妻的故事点评岛上的女子为了能做王子们的妻子,不惜任何代价让自己瘦、让自己胖。不顾及岛上民众的生存问题,瘦的时候有人因为减肥饿死还是继续坚持减肥,胖的时候连为预防饥荒而储存的粮食也几乎被吃光了。其实不胖不瘦的女性才是最好的,不必担心她会饿死,永远都能保持健康。